夜里十一点，南沙港码头的灯光还如白昼。拖车穿梭，集装箱上贴着“Recyclable Waste Plastics”的英文标签，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秘。只是这一夜，它们没像往年那样启程东去，码头工人一边抽烟一边摇头，嘴里嘟囔着：“原本几千吨垃圾，这会儿成了烫手山芋。你说这玩意谁来收？”港口的调度台电话打个不停，各国代理小心翼翼地问：“贵国的新规定，能不能再宽限几天？”没人愿意相信，这场跨越万里的洋垃圾大作战，竟然会在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禁令下戛然收场。
我们总以为世界贸易是无声流动的流水，其实更像那条被工业垃圾染黑的村河——晃眼看去波澜不惊，但伸手一捞，全是沉底的残渣。这次，不少发达国家急急忙忙到世界贸易组织叫苦，理由倒也冠冕堂皇：贸易自由、全球责任、环境协作……他们的处境突然“自由”得有点不适应。有人在会上猛拍桌子，说我方禁令让他们损失百亿，把自己塑造成受害人的专业户。
事实比纸面更刺眼。2017年中国刚一宣布禁止洋垃圾进口，美国洛杉矶港就首当其冲，垃圾船排成长龙。按账面来算，以前垃圾运到中国一吨才5美元，国内一处理，立省七八十。如今禁令一出，花光环保补贴也填不上窟窿。美国EPA（环保署）不得不承认，和中国脱钩带来的问题只能“自己消化”，中小企业卷铺盖走人。还有欧洲、日本，也在各自的“垃圾围城”里弥留。巴黎垃圾车司机罢工，日本环保企业动歪脑筋，居然把塑料垃圾伪装成再生品偷渡非洲——哪怕换个剧本，主角还是这些习惯了把问题打包寄给别人的老熟人。
如果这还不够酸楚，2023年中国又追加了一记“组合拳”：稀土出口受限。德国、美国的新能源与高科技产业顿觉断了魂。美国“绿色神话”的特斯拉，因钕铁硼磁体短缺连着几个月产能告急。德国北海风电场的合同，节节亏损。全球稀土七成来自中国，这下纯属“爸爸没说话，孩子先哭了”。
发达国家的标准台词依旧没变：“这是违反自由贸易精神！”“你们如果再这样，不利于全球绿色合作！”言下之意，稀土他们要，垃圾你必须接，环保责任必须“共同”，但账单大家就不必分摊。
他们确实在环保上有些双标天赋。比如广东贵屿镇，昔日“世界电子垃圾村”，三十年洋垃圾处理给小镇带来五十亿产值，却换来223倍超标的镉。村民喝水得靠消防车，返乡青年连自家菜园都不敢碰。治理一身工业病的贵屿，国家掏了上百亿；开采稀土的江西赣州，多年裸山如刀削、山涧污水黑成墨。治理一吨污染得砸下十几亿，还年复一年。至于这笔账单，有哪家“环保卫士”分摊过哪怕一个钢镚？
有意思的是，美国明明有稀土矿场，但出于环保理由早早关停，转头就盼中国“物美价廉”。几十年来，中国贡献80%产量，却只占5%利润，剩下的都让深加工和应用环节的西方企业赚去。黄金卖成土豆价，很有点“我家出矿你家数钱”的意味。
换了谁，忍这笔亏心买卖能忍多少年？面对这些熟稔的套路，温铁军只说了一句：“轮不到你发言。”这种话吧，听起来简单，其实才叫顶用。核心逻辑其实是：谁污染、谁买单、谁负责，不能因为地球是个共同体，大伙就专门选一户人家倒垃圾。更何况这户人家连自家的污染后账都还没理清，你就急着让他再背别人的黑锅。
偶尔有人问我：是不是我们卡着别人喉咙，有点报复的味道？其实真没那雅兴。你说中国倒是愿意多挣点，但别人总想着“买白菜价”，这局玩多了，谁都得醒。我们不是想卡别人的脖子，只是不想再让自己的腰越压越弯——稀土深加工，自己赚了，污染控制，自己买单，整个闭环养得起腿脚，才活得自在。
说到产业升级，这几年国内固废回收率一路飙升，高端稀土产品出口额逐年走高。美国在澳洲投资了矿山，关键设备和工艺还得求中国帮忙调试，欧盟推出的碳关税政策，刚起步就被中国的低碳生产效率“教育”了一回。某些抱怨中国不讲“国际义务”的人，估计晚上做梦都能听见子弹头敲键盘的声音。
职业习惯让我不得不多想一句：过去中国的“世界工厂”，其实不只卖货卖力气，还承受了别人遗留的问题。现在轮到我们设置规则了，难免有人心里不痛快。但转型这事，哪有人能永远吃亏？只不过以前我们赔了点天真，现在多点精明也算得上成长成本。
有同事打趣：“你看，垃圾也会闹国际纠纷！”可资源和环境，本来就是硬通货。若发达国家的繁荣是建立在别人的土地和生态债务之上，这笔账迟早要找机会补上。只是这次，中国没再选继续陪笑。
法律和道德说到底还是要靠实力托底。这种锅轮不到我们再替别人背。这不是报复，也不是情绪，而是合乎逻辑的选择：想要金山银山，更想要绿水青山，谁都别想白捡便宜还装正义使者。
这场风波当然还远没结束。未来某天，谁有资格塑造规则，谁能承受产业升级的阵痛，谁又敢为自己的选择埋单？未必能有绝对公平的答案。也许唯一确定的，是垃圾和稀土的故事还会不断翻篇，而我们，得习惯自己做主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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